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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能“量化”一切吗

1999-12-23 来源:光明日报  我有话说

“量化”是近来经常遇到的一个词。

比如将工作“量化”,将待遇“量化”,将学业“量化”,等等。有时量化以后,透明度高了,目标明确了,可操作性强了,给我们的生活和工作带来了很大方便。特别是很多麻烦事一经“量化”,可以求得公平与公正,也可使每个人的心态趋于平衡,因此可以说这是市场经济条件下一种新的管理模式,是一种求得高效益与高速率的好办法。

现在货币成了常用的“量化”单位,比如公司经理和雇员之间以工作的易难程度与时间的长短给予相应的薪水;劳资双方以计件制来确定工资;这量化后的工作是一方付薪一方付出劳力(脑力),谁也不欠谁的情。再比如朋友帮你办成了一件大事,就觉得欠了人情,欠了人情怎么办?若按古训,“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比如把朋友的孩子视作如同己出,负担学业,负担生活,以至于还管他娶妻生子。就听说过这样的事:一内地的孩子投奔父亲的香港朋友,这位非血缘的“伯父”不仅什么都“包”了,最后在自己的遗产中也为他留了一份,但伯父家的下一代却觉得这一份财产“失”得没有道理,他们觉得并不欠他什么。农耕时代的人常常会自觉地“掮”起许多责任。而现代文明的发展,无情地打破了农耕时代人与人相互间的依存格局,社会由“人治”走向“法治”,越来越注重个体的力量,每个人都可以依凭自己的能力在社会上求得自己的独立与发展,人们开始以“自我”为轴心考虑问题,衡量得失。现在将世情也加以量化了,或以钱或以物的转化方式将“情”还掉了,虽然我们在理念上觉得人情非钱可以等同,而事实上当对方接受你钱物之后,忽然间你会产生“债权两清”的感觉,至少心理的重负骤然间减轻了许多,“还情”后再也不用牵肠挂肚了。

世态万象一旦抽象的结果只剩下了“货币”,不也挺可怕的?量化的最后只剩下“人”的欲望与货币,而货币可以帮助你兑现欲望,最后自己也成了货币的转化形式。从前有人说,这世界上什么都可以欠,就是不能欠人情。可是人生活在世上,怎么能脱得了一个“情”字?诸如“父母在,不远游”的亲情、“人之相知,贵在知心”的友情、“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恋情,情的丰富多采使得人们内心世界获得了满足。不久前,人们在议论“钱能否量化一切?”的时候,有人说,钱之神通“可以买到朋友,但买不到友谊;可以买到女人,却买不到爱情;可以买到药品,但买不到健康;可以买到保镖,却买不到安全”。钱确实可以量化浮浅的一切,但钱却量化不了属于人世间最最宝贵的东西。然而话又说回来,我不是截然地反对一切“量化”,社会在注重“量化”的时候,肯定是大大地向前跨了一大步,关键是在跨步的同时,不要把真善美一古脑抛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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